黄宇龙
昨天，第17届农心杯世界围棋团体赛决赛阶段比赛在上海开赛。让人意外的是，赛前新闻发布会的主题彻底“串线”，一开始几个关于本届赛事的问题更像“抛砖引玉”，此后，几乎所有话题都围绕下周三李世石与谷歌“阿尔法围棋”软件系统(以下简称“阿尔法”)进行的“人机大战”。拥有14个世界冠军头衔的李世石会输吗？告诉你，目前在职业围棋圈，一边倒认为李世石必胜。
1997年，计算机软件第一次在国际象棋领域击败人类，2006年，人类在此领域最后一次击败计算机，此后，国际象棋上的“人机大战”就彻底没有了话题感。
棋盘上的“人机大战”在2016年1月有了续集，这次是围棋。但续集上演后，“阿尔法”在一场五盘对决中，以5比0击败欧洲冠军、樊麾二段，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战胜围棋职业选手的计算机程序。此后谷歌趁热打铁，迅速策划并宣布“阿尔法”将在3月初与世界顶级围棋大师李世石九段进行五盘对决，并设置了11亿韩元(约合100万美元)的奖金，此外，李世石多赢一盘、优势越大，累积奖金就越多，要是他能以5比0击败机器人，总奖金将达125万美元。若“阿尔法”获胜，奖金将全部捐献给联合国儿童基金和STEM教育及围棋相关公益团体。
当记者问李世石参加农心杯与“人机大战”哪个压力更大时，李世石说，就压力而言，感觉“人机大战”比农心杯的负担更重一些，“毕竟我代表人类”。
荣誉和奖金，都是硬道理。但这似乎还不仅仅是钱的事。
这几天，输给“阿尔法”的樊麾二段正在江苏淮安参加智英会。谈到和“阿尔法”对局的直接感受，樊麾认为最可怕的是对方没有人类弱点，“人总会有心态浮动，会紧张，和人下棋时，你能感受到对方的情绪，但电脑不一样，你感受不到他的情感，实际对弈起来会很难受。像当年的‘石佛’李昌镐，总是面无表情心如止水，但它比‘石佛’更石佛。从我个人来讲，我是越下越怕，到第5盘基本上是自己就崩溃了。”
更关键的是，樊麾还透露了这样一个信息，据他所知，围棋运动和谷歌相关系统因为这场“人机大战”而受到空前关注。“最近这段时间，欧洲所有围棋协会的访问量都增长了十倍以上，对围棋有兴趣、想学围棋的人也明显多了。”
折回到输赢的话题。也是在昨天的发布会现场，代表中国出席的柯洁是目前世界棋坛风头最劲的新锐，18岁就已手握3个世界冠军头衔。韩国记者问柯洁，”以你的判断，你觉得你会赌多少钱买李世石赢？”1997年出生的柯洁血气方刚快人快语，他说，如果我有100元，我就全押李世石赢。更出人意料的是，柯洁还表示，五盘棋5比0的概率很高，下完第1盘，你们就会知道机器与世界顶级棋手之间的差距。
就在2月份韩国棋院的发布会上，李世石也曾表态：“分析10个月前‘阿尔法’和樊麾二段对弈的棋谱，我认为它的水准还没有到可以和我争胜负的阶段。这次比赛不会是3比2这种层面的胜负，应该是4比1或者5比0这种性质的比赛。”
昨天晚上，我和担任本届农心杯电视解说嘉宾的上海围棋队主教练刘世振聊起这个话题，刘世振说，现在职业围棋圈一边倒支持李世石，从之前接触的信息看，这套系统确实与职业顶级棋手有巨大差距。但诡异的是，除了与樊麾的那五盘棋，“阿尔法”没有推出过任何公测版本，某种程度上也保持着神秘感。就胜负来说，他也把票投给李世石。前两天，中国国家围棋队主教练俞斌也给出了预测：5比0，李世石胜。
据韩国记者介绍，此次“人机大战”的比赛地点首尔四季酒店已经很难订到房间了，初步报名采访的全球媒体记者已经超过300人。
国际象棋史上第二位世界棋王伊曼纽尔·拉斯克在评论国际象棋和围棋时，说过这么一句话：“国际象棋是一种仅仅局限于这个世界的游戏，围棋则有些不像是从地球上诞生的。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们发现有一种天外文明和我们玩同一种游戏，那一定是围棋，决不会有任何疑问。”
为何出此言呢？是源于围棋和国际象棋之别——国际象棋如按照每盘棋双方各走30步棋计算，其变化总数大约是10的120次方；而围棋却有361个交叉点，也同样按照每盘双方各走30步棋计算，其变化总数竟然会多达10的700次方。这是一个多大的概念呢？据目前人类对宇宙的了解，我们知道，太阳系的所有基本粒子总和是10的40次方，而银河系的全部基本粒子也不过只有10的70次方。这就是说，围棋的变化可能比人类已知宇宙的全部基本粒子还多无数倍。更何况几乎从来没有哪一盘围棋双方可以在60步内下完过。
也很可能正是这种原因，围棋一直被认为是人类智力对抗电脑的“最后堡垒”。也由此，即将发生的这场“人机大战”才会完全抢过围棋界顶尖高手过招的风头。
关注者众，只是无论是在意捍卫人类尊严的胜负论也好，还是揶揄谷歌只不过砸钱学了IBM玩过的商业营销也罢，却鲜见有人留意了谷歌在比赛前强调的一个规则：如果李世石以3比0或3比1提前取胜，剩下的比赛仍要继续进行，因为要让“阿尔法”拥有更多学习机会。
或许，这才更加耐人寻味。
